每天从纽约法拉盛乘7号地铁到曼哈顿上班,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艺术家在地铁站表演,有拉小提琴的,也有三、五个人搞器乐小合奏的。他们的目的是赚取过往行人的小费。有时一天能赚到一两百美元。
这些表演者中也有中国人。我曾在51街地铁站遇见一位来自江苏的二胡演奏家。他姓何,40多岁。偶遇时他正在拉《江河水》,旋律时而高昂如大河奔流;时而低回如泣如诉。旁边有不少人凝神细听,一位老美还情不自禁地合着节拍微笑着频频颔首。一曲完后,那位颔首的老美率先掏出1美元放进了摆在地上的塑料盒里,而那位何先生则表情谦恭,微笑着点点头,说“thank you”。
曾在国内口琴比赛中获冠军、世界口琴比赛中获季军的季先生也会在周末出现在地铁站。有一次下班,我转车到42街,看见他正坐在木椅上吹奏口琴,旁边放有一个手推车音箱,旋律从音箱里流出,像迂回百折的山涧小溪,又似滔滔不息的浩浩大川。他独特的口琴技巧征服了过往的行人。在他身边的塑料盒里已有了不少硬币和美钞。我走上前去和他攀谈起来。
“我现在在美国一家口琴公司工作,收入不菲。平时周末到地铁来挣点零花钱,每天也能挣100多美金”。他面色黝黑,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想他当初来美时,也许经历过一段曲折艰难的打工生涯。
我不便打扰他,便在他的口琴声中登上了回程的列车。尔后,在一次春节文艺晚会上,我看见他登台独奏,一曲《思乡曲》在大厅里流泻,低沉、委婉、悠扬的琴声引起一次次热烈的掌声。然而,从舞台走向地铁,又从地铁走回舞台,其间的酸甜苦辣,又有谁知道呢?
来自天津音乐学院的章先生,以精湛的笙技在纽约市名声蜚然。可来美才1个月,已花掉从国内带来的三四千美金,一周一两次的登台演出费也远远不能维持生活。他不得不和辽宁歌剧院演奏琵琶和大提琴的一对夫妇联袂到地铁演出。朔风凛冽,白雪铺地的严冬,他却不得不拎着笙盒,走进地铁,从下午4点一直吹到深夜11点多种,才疲惫不堪地拖着步子回到家,此时已是凌晨一两点钟。我见他吹裂的嘴唇足足有1个多月不见痊愈,便说这多辛苦呀,能不能另找一份工作做?可他却调侃地说:这总比打工强,自由、潇洒,也没和专业脱节。调笑中含有几多苦涩,几多辛酸!
中国的民族音乐家,一旦离开了他赖以生存和发展的黄土地,到异域那一块陌生的土地上去寻求发展,其生存的艰辛和困窘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